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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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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第105章

從科舉結束, 新科進士們去到各處觀政。

已經過去一個多月時間。

基本上所有的觀政進士們,只等著七月初九的庶吉士選拔。

這是他們再次“躍遷”的機會之一。

只要進了翰林院,那以後的前途只會更好。

普通人以為, 科舉功名的順序為秀才, 舉人, 進士, 頂多以為上面還有狀元最為厲害。

其實裏面的細分也有很多。

比如當秀才的時候,就有廩生秀才,增廣生員,還有附學生員。

到了如今的進士,一甲二甲三甲

殊不知,考上進士之後, 除了一甲特殊之外,其他二甲三甲進士,還要經過最後一輪的考核。

庶吉士。

若能考上庶吉士,進了翰林院。

便是最後一次翻身的機會, 便是三甲進士, 此時也能進一進了。

說白了, 就是鍍個金。

以後說出去更好聽。

還能跟翰林院的閣臣們打好關系。

作為進士們最後一次格外重要的考試。

讓自己去當監考?

紀元還以為他聽錯了。

他們都是同科進士,他做監考老師,對方做考生?

會不會不太好啊。

李首輔看了看他:“怎麽?不想去?”

紀元還未回答,對方就道:“若去了,每日可問三個問題。”

???

首輔教他處理政務?!

首輔大人的經驗包?

這包不舔對不起自己!

一天雖然只有三個問題,但這經驗可是寶貴無比。

若再看不出這是首輔大人提攜, 那紀元就是傻子了。

紀元立刻行禮。

他肯定答應啊!

只是這事要傳出去, 那就麻煩了。

更別說,他還跟兩個要考庶吉士的進士在同一屋檐。

李首輔笑:“還想回家?從今日起, 就在官署住了。”

???

直接不回家t了?!

紀元把手頭的事情交給左右典籍。

他們兩個官職雖然低,但沈穩靠譜,又是自己的左右手,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史官院讓他們倆管肯定沒問題。

宋留群跟謝志福也沒意見。

反正這史官院根本沒幾個人,他們正在努力處理文書。

畢竟還有一段時間,新一批的庶吉士就要來了。

他們肯定要在庶吉士來之前學會處理這些事。

否則下屬詢問如何做事,自己一問三不知,那多丟人啊。

但他們還是羨慕紀元。

同樣都是新科進士,他直接去當其他進士的考官。

哎,不過羨慕也沒辦法。

他們兩個甚至有些習慣了。

跟紀元接觸,就知道他不僅聰敏還勤奮,做事還有種說不出敏銳。

當初自己還說什麽,看不起鄉下來的學生。

如今才知道,自己一葉障目,天外有天這種話,不是空穴來風。

不知道是幹活累的他們沒工夫多想,還是習慣了紀元的天分。

紀元被喊去選拔庶吉士,他們兩個完全沒了之前的嫉妒之心。

或者說,在紀元把史官院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按照每個人需求,該升職加薪的升職加薪,該給榮譽的給榮譽,該派官的派官時。

他們就知道,今年的狀元,必然是紀元的。

換作他們在紀元的位置上,絕對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紀元這邊收拾東西去考場提前做準備。

他成為庶吉士選拔考官之一的消息不脛而走。

跟紀元關系不錯的董康,白和尚,高老四,他們三個人瞬間被團團圍住。

你們跟紀元關系好啊,甚至還在同一個宅子住下。

那你們知道考題?

就算不知道考題,知道範圍也行啊。

白和尚跟高老四心道。

他要是沒當考官,說不定還真能幫我們押題。

但現在去當考官了,肯定不會多說一個字啊。

兩個人怎麽解釋都沒用,直到聽說,紀元今日被任命,這會已經收拾東西去考場。

大家這才遺憾散去。

白和尚跟高老四齊齊松口氣。

幸好紀元最近幾日不回來,否則他們肯定天天被人纏著問考題!

這不是為難他們三人嗎!

如今都是人盯著紀元,他要是敢漏題,前腳洩題,後腳就有人告禦狀。

大家也不是頭一天在京城,更不是頭一日當觀政進士。

這點要是還不懂。

那這觀政一個多月,算是白學了。

算了,不提這事,他們還是好好覆習,等著七月初九的選拔吧。

今日已經是六月二十七,還有十二天的時間。

說起來,紀元他們,怎麽那麽早過去做準備?

紀元心裏也有這個疑惑。

便是鄉試會試,都不用提前這麽久吧?

而且庶吉士選拔也只考一上午。

距離那次考試,還有實際十二天,這時間是不是太久了?

等紀元去了指定的官署之後,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此地為年久失修的舊官署,以前是禮部的院子,但距離禮部本身又有些遠,故而荒廢了。

現在騰出來,既是用來做庶吉士的選拔,也是讓翰林院收拾出來,之後撥給翰林院用。

所以,這不僅是單單選拔庶吉士,更是讓紀元跟著辦差事。

紀元一去,禮部的官員便笑著朝他招手,還道:“我們尚書大人說狀元郎會過來,還以為開玩笑呢。”

正說著,在禮部觀政的董康,高老四經過,還朝紀元做了個小動作。

他們兩個正在搬禮部之前留下的典籍,此刻也不得閑。

禮部官員口中的尚書大人,肯定是禮部尚書,是翰林院四大學士之一。

翰林院四大學士為吏部尚書李首輔,戶部尚書楚大學士,刑部尚書張大人。

最後便是禮部尚書劉大人。

他們的年紀地位排序,也是這個順序來的。

禮部尚書能位居大學士之一,可見其厲害。

他都關註紀元,禮部其他人自然客客氣氣。

同樣為新科進士,紀元也是沒有家世的,可這些人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

若紀元不是有同科進士的好友,估計還以為禮部待人都是溫和有禮呢。

故而見對方如此客氣,笑著道:“官署有事,自然要來辦差,下官經驗少,多虧大人提攜。”

禮部官員聽紀狀元這麽說,還是客氣有禮。

這是不是,太客氣了?

紀元面不改色,笑著點頭。

實際已經有了提防。

好在禮部的人並非主事,他們過來,主要是跟翰林院的人做交接。

紀元此件差事的頂頭上司為從五品的侍讀學士。

翰林院最大的官員不用說了,他們基本不負責具體的事務。

往下便是長官正五品的翰林學士。

接著便是從五品的侍讀學士,在翰林院實際事務當中,這是妥妥的二把手。

庶吉士選拔,以及禮部舊官署的交接給他來做,再合適不過。

紀元拜見侍讀學士,對方除了在翰林院任職,同樣在六部有職位,見到紀元並不意外,只道:“此番過來,你跟著看就好,若有不會的,及時來問。”

其他來打雜的同科進士,眼見紀元的待遇,心裏不由得羨慕。

都是一批考生,這差別也太大了!

紀元跟在侍讀學士身邊,剛開始還是打下手,下午的時候已經能幫忙辦一些事。

跑腿打雜不在話下,有問題也能及時問,倒是比很多年齡更大的進士更穩妥。

當天晚上,紀元他們就在舊官署住下,明日還要繼續忙。

第二天一早,紀元醒的時候,大家都還沒起,他輕手輕腳洗漱,等其他人起來,他已經繞著舊官署跑了一圈。

還別說,這官署著實很大,荒廢著很可惜。

自家翰林院的人看了倒沒什麽。

禮部的人則偷偷記下。

消息傳到禮部尚書耳朵裏,心裏更加滿意。

勤奮用功,甚至勤於鍛煉。

這狀元郎確實不錯。

就是年紀小了些,聽說今年年底才過十五生辰。

禮部尚書今年五十三,在四位大學士裏算是最年輕的。

即便如此,他的孫女也已經十五六歲了,到了該議親的年紀。

他家裏在商量的時候,孫女卻說自己有喜歡的人。

他長子長媳剛要氣急敗壞,以為是哪家輕狂地招惹自家女兒。

等仔細問了才知道。

竟然是在狀元游禦街的時候,看上了今科狀元郎。

此事瞞下來後,還是說給家主尚書大人。

禮部尚書原本是不滿的。

狀元確實不錯,皇上也看重。

但三年一次的狀元,真的有那麽稀罕?

他好歹也是翰林院大學士,對方能不能配得上,還是兩說。

但想著新科狀元的文采,禮部尚書決定親自考察。

不考察罷了。

讓人仔細一看,竟然真的不錯。

那史官院也被他打理得不錯,有幾分實幹的本事。

原本還嫌棄他沒有家底,如今看來倒是不錯,他家沒有家底,自家有啊。

等到紀元跟著去辦差,還是跟禮部有關的差事,禮部尚書自然讓手下看看。

他手下還以為尚書大人是看好這位政壇新秀。

殊不知,禮部尚書恨不得讓紀元直接去他家做女婿。

紀元在舊官署做了三天的差事,算是也被觀察了三日。

就連打雜的董康,高老四都看出來了,紀元豈會不知,但這會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

好在禮部這邊交接結束,禮部官員離開,此地以後就是翰林院的了。

紀元好奇問道:“此處院子不小,以後是做什麽的啊。”

問的自然那是侍讀學士。

這位侍讀學士四十多歲,看紀元的眼神也跟看小輩一樣,幾日相處下來,說話也更和氣:“以後便是庶吉士讀書進修之地。”

啊?

此地先用來選拔庶吉士,借著讓他們在這讀書進修?

這意思是,要專門再培養一批高級人才?

也是史官院地方太少,平時辦公的地方都不多。

那就是,他以後的地盤?

怪不得李首輔讓他自己來操持。

侍讀學士道:“別想了,流水的庶吉士,你也在這待不了太久,還是外放幾年再回來,對你的仕途更好。”

外放做些實績,才是最好的。

紀元謝過學士指點,繼續跟著忙碌。

一直到七月初四,這裏終於整理出個模樣。

接著,紀元在侍讀學士的指點下,模仿李首輔的口吻草擬了文書,會同吏部,禮部,一起向上請求考選。

這才是正式向皇上請求今年的庶吉士選拔。

這種草擬文書,是紀元他們在府學的時候就學的,科舉中也考過,實際寫下來,還是頭一次。

紀元不由得有些緊張。

用詞不能太拗口,也不能太直白,還要簡潔明了寫完請求。

此刻,他前一個多月看過的文書終於發揮作用t。

看了那麽多實踐題,自己做題的時候,還是有好處的。

等侍讀學士點頭,此文書遞給李首輔,那邊點頭同意,再蓋下印章,一起跟禮部,吏部,向皇上請求。

皇上在七月初六批覆,一個朱紅的“準”字寫下來。

化遠三十八年的庶吉士選拔。

終於要開始了。

之前只是自己考試,紀元只知道覆雜,卻不知道覆雜到這種地步。

更別說整理舊官署,同樣是差事的內容之一。

如今終於看到皇上的準字,紀元松口氣。

侍讀學士笑著拍他肩膀:“這才哪到哪。”

“雖說庶吉士選拔,多看咱們首輔的喜好,但到底算科舉一環,該有的流程一定要有。”

“協調合適的侍衛,查清楚他們的身家是否跟考試之人有牽連。”

“確認報名的進士們是否符合要求。”

“出卷印卷,把握整個科舉的進度,還要按時督促閱卷官們點評,兩天內出成績,謄抄,讓首輔點頭,再把名單送到皇上那過目。”

侍讀學士又說了一長串,他這次不用刻意放慢進度,他知道,紀元肯定聽得懂。

“這不過是科舉最後一環,你現在知道你們會試的時候,考官們都是什麽樣了吧?”

等會,侍讀學士如此熟練?

紀元下意識道:“大人,您就是會試的執事官嗎?”

侍讀學士微微一笑:“是啊,也算你的半個夫子吧。”

天齊國也有把考官稱為座師的習慣。

這也確實算半個夫子了。

若喜歡攀關系的,此刻直接喊句夫子,侍讀學士也會樂呵呵應下。

他們正說著,許久不見的楚大學士過來,他自然是來檢查準備情況的,直接多了句:“半個夫子?本官作為本科的主考官,那可是紀元真正的夫子。”

楚大學士今年五十六,看著精神奕奕,眼神裏的精光騙不了人。

他也無比滿意紀元。

要不是會試結束,他又去了一趟公差,肯定把紀元招入麾下了。

不過也不著急。

李首輔是個不愛搞山頭主義的。

肯定沒把紀元拉攏過去。

不過楚大學士也忙得厲害,確定這裏無事,還要去忙別的。

等他走後,侍讀學士撇撇嘴:“會試基本都是李首輔準備的,便是說夫子,你也該是李首輔的學生。”

這話紀元也沒法接啊。

說起來,他來翰林院也有快兩個月了。

隱隱知道,翰林院分為兩派,分別是李首輔跟刑部尚書張大學士,他們都在文淵閣。

對門的集賢官則是楚大學士跟禮部尚書劉大學士。

兩邊分庭抗禮,政見屢屢不合。

但只跟他一個小蝦米又有什麽關系!

他還是趕緊準備庶吉士的選拔吧。

侍讀學士也只是發發牢騷,雖然知道紀元嘴嚴,還是道:“咱們皇上聖明,好好做事即可,不搞那些彎彎繞繞的。”

紀元明白,不過也感謝對方的提點。

他跟在侍讀學士身後,算是徹底了解了科舉的流程。

更明白一點。

他們這些“考試官”被提前安排到考場不準出去,不是為了防止他們給考生們透題。

分明是在保護他們!

侍讀學士講的事情,讓他大開眼界。

什麽剛確定主考官,主考官家裏就被扔金銀,甚至還有綁了考官家孩子,只要求透題的。

他們住到考場裏,反而免了那些煩惱!

話是這麽說,但在這裏面,還是覺得無聊啊。

紀元在一眾“考官”裏年紀最小,幹脆給上司們煮茶解悶。

他那煮茶的手藝,連房老夫子都喜歡,何況這些官員。

一時間,這裏倒是“其樂融融”。

庶吉士選拔的主考官李首輔過來時,他們就差跟紀元稱兄道弟了。

李首輔胡子都翹了翹。

你們多大,紀元多大!

你們還是稱兄道弟?!

眾人見李首輔過來,連忙起身。

再看後面走進來,穿著明黃衣袍的尊貴之人,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麽來了!

“參見太子殿下!見過李首輔!”

紀元自然也跟著行禮。

太子其貌不揚,性子倒是溫和,跟風風火火的皇上有些不同。

但太子對政務非常熟悉,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知道準備工作已經可以了,又勉勵他們幾句。

看到紀元的時候,太子並未說什麽,只是帶著眾人離開。

紀元感覺太子的眼神怪怪的,難道又有什麽差事給他?

算了,不想了。

明日就是七月初九。

自己頭一次當考官,真的好緊張啊!

雖然只是考官之一,紀元還是很有壓力。

要是不小心洩題了怎麽辦,要是遇到突發狀況怎麽辦。

要是考試中出問題怎麽辦。

紀元自己考試的時候完全不慌,現在當了考官,心裏反而緊張萬分。

好在他面上還能保持平靜。

七月初九上午。

前來考試的新科進士們,看到的就是一張嚴肅的臉。

啊?

紀元為什麽這麽嚴肅啊。

是不是這次的考題特別難?

還是遇到什麽事了?!

紀元也感覺到自己的嚴肅,朝大家又笑笑。

???

笑又是怎麽回事?

這是有事還是沒事啊。

紀元深吸口氣。

不笑了還不行嗎!

紀元學著平時考官的模樣,還真的唬住不少人。

直到庶吉士選拔正式開始,紀元擦擦頭上的汗。

終於開考了!

不容易啊!

正想著,侍讀學士招手讓他過去,並遞給他一張試卷:“開考時候也就沒事了,來,今日的考題,做一做。”

???

考官還要做題嗎!

這還有天理嗎!

侍讀學士心道,太子點名要你考試,這大家也沒辦法。

而且他聽說,皇長孫快啟蒙了,多半會選庶吉士給皇長孫做伴讀。

雖說伴讀僅是不入流的八品官,但紀元還是翰林院六品修撰,此伴讀的名頭更像是鍍個金邊,平時不用紀元真的過去。

聽那意思,太子有意選紀元。

這種好機會,一定要把握住啊!

加油!紀元!

我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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